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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鳳尾花枝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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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已入夜, 清朗的月光穿過窗紗斜斜打進來,映在謝長舟清雋的面上,他琉璃色的眼眸裏滿是柔和的情意。

歲寧搭在衣裙上的手緊緊攥起,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眉眼, 高鼻,薄唇,再往下是玉白修長的脖頸。

他分明的喉結在她的註視下上下滾動著, 一股熱意頓時湧上她的臉頰。

“寧寧。”

謝長舟清潤的聲音此時帶了些沙啞,溫潤的眼眸裏蘊含的情緒讓歲寧有些看不懂。

屋外阿猙低聲的啜泣回蕩在靜謐的夜裏,屋內的兩人在月下靜靜對視,瑩潤的真氣回蕩在周身, 絲絲縷縷的松香沁入鼻息,暧昧的氣息彌漫。

歲寧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,仿佛要破開胸膛而出,心房內淌過一陣陣暖流, 盈滿柔軟繾綣的情愫。

“劍尊……”歲寧訥訥開口, 聲音低沈帶著些重傷初愈的虛弱。

她的話還未說完,面色突然一變, 本來柔和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凝重。

瞧見歲寧的神情, 謝長舟臉色一沈:“寧寧,怎麽了?”

歲寧垂眸感應著,緊接著面上掛上一抹驚喜,眼角眉梢都是喜悅。

“劍尊,魂篆之盤有反應了!”

她的音量頓時拔高, 話語裏隱藏的都是激動, 從乾坤袋中取出魂篆之盤。

魂篆之盤雕刻著古樸花紋的指針旋轉著, 不多時緩緩停下來, 指針指向一個方位。

接著虛空中漸漸浮現出一株仙草的虛影,莖身細長,火紅的花瓣長相奇怪,墜著的細長花柱聚在一起飄蕩著,就好像是鳳凰的尾須。

“鳳尾花枝?”

歲寧連忙擡頭,烏黑的眼眸彎起,“太好了劍尊,拿到鳳尾花枝,只需再等到半年後蒼梧山結界開啟,我們再去尋還魂靈草,劍尊的毒就可解了。”

她笑意盈盈,兩個小梨渦綻開在臉頰,清澈剔透的眸子裏滿是笑意。

謝長舟似是被她的情緒感染,嘴角勾起噙著笑意,淺瞳裏泛著柔光,眉梢舒展開來,溫潤的面上滿是柔和。

他聲音很輕很柔,緩緩道:“有寧寧的幫助,我的毒必定能解的。”

本來是極其奉承的話,由謝長舟說出來卻格外真誠,他神情溫和,看人時的眼神格外專註,又不會讓人覺得被冒犯,只覺得被這位高高在上的劍尊重視。

歲寧笑意更盛:“劍尊,我們何時出發?”

銀白的月光破窗而入,打在謝長舟身上,他在光裏輕笑著:“過幾日,等你身體好些。”

歲寧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渡劫,她嘗試著感受著身體裏的真氣,丹田裏宛如一片汪洋,體內純粹磅礴的真氣充斥著她的每一寸經脈。

她已經是個元嬰期的修士了!

歲寧心裏湧上一股強烈的成就感,假如說金丹的修為是系統渡給她的,但是從金丹到元嬰,卻是靠她自己修煉的。

而且她只用了半年多,便直接進階元嬰,比起旁人花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,她簡直算個天才。

歲寧得意洋洋地炫耀著:“系統,我是不是天賦比謝長舟還強,謝長舟還花了五年呢。”

照這種趨勢,她豈不是不到十年便能成大乘修士了?

系統絕情地打破她的幻想:[不,你能進階這麽快,全憑魂篆之盤和謝長舟的靈珠。]

歲寧:“?”

你在放什麽屁?

系統接著開口:[魂篆之盤是上古神器,翎瑯帝君親自闖入昆侖境尋來的,現在成你的本命法器,在蘊養著你的經脈,靈珠又是謝長舟親手煉制,投入了自己五分之一的修為煉制而成的,你日日戴在身上也多有裨益。]

[所以宿主,你能半年內晉為元嬰期修士,屬實是撿了大便宜。]

歲寧:“……有點傷心。”

[端正態度,好好修行,你必飛升為大乘修士。]

歲寧握拳沖系統喊道:“這碗雞湯我幹了!”

一聲輕笑傳來,歲寧詫異地擡起頭,謝長舟微挑地眼尾有些薄紅,滿臉的笑意。

他的目光落在歲寧緊握的拳頭上,輕輕開口:“恭喜寧寧成為元嬰修士。”

歲寧連忙松開握著的手,面上露出一絲尷尬:“還得感謝劍尊的靈珠,要不是它,我早被雷劫劈死了。”

謝長舟嘴角依舊帶著柔和的笑意,沈默一瞬輕聲道:“寧寧幫我尋仙草被鬼新郎重傷,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
說完他起身,垂眸看向盤腿坐在榻上的歲寧:“寧寧傷勢已無大礙,先休息吧,我也帶著阿猙先回去了。”

“好,辛苦劍尊了。”

謝長舟微微頷首,轉身朝門外走去,寬大的衣袍翩飛。

他剛一打開門,門外焦急等待的阿猙哭哭啼啼抱住他的腿,“嗚嗚嗚主人,歲寧怎麽樣了……”

阿猙一雙眼睛哭的通紅,白嫩的小臉上掛著幹涸的淚痕,抱住他的腿可憐巴巴地哭著。

謝長舟無奈,俯身抱起他,柔聲道:“寧寧沒事,她現在需要休息,我們明日再來看她。”

阿猙將小腦袋埋入謝長舟脖頸悶悶點頭,哭的直打嗝。

謝長舟輕輕幫他順著氣,抱著阿猙朝外走去。

他目光下斂,長睫垂下遮住眸底的情緒,溫潤的面上柔意盡消,在月光下帶著些冷冽。

歲寧不過一介金丹,怎會招來堪比化神的雷劫,最後那一道劫雷仿佛帶著極大的怒氣,要徑直劈死她一般。

她到底做了什麽惹怒了天道?

他很確定她沒有在故意隱藏實力,她確確實實是金丹修為。

那就只有一種可能,她的修為是假的,換言之,不是自己修煉來的。

所以惹怒了天道,不僅雷劫更加兇險,甚至天道想讓她直接死在雷劫中。

歲寧身上真的有太多奧秘了。

但他想要相信她,他這麽多年從未看錯過人,所以他相信自己的眼光。

也相信自己的心。

***

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大半月,歲寧的傷勢早已好透。

魂篆之盤的感應時有時無,她幾乎天天守著魂篆之盤,生怕哪天鳳尾花枝的氣息突然消失。

終於在鳳尾花枝的氣息再一次出現又消失後,歲寧徹底忍不住了。

她徑直跑去找了謝長舟,剛一進院,迎面撲上來一團白色的不明物體。

歲寧無奈地接住,阿猙熱情地蹭著她的臉。

倘若是以往,歲寧會很開心的抱住阿猙狂擼,但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她輕輕順著阿猙柔軟的白毛,低聲哄著它:“阿猙,先下來,我找劍尊有事。”

“嗷嗚。”阿猙低聲嗚咽一聲,識趣地從她身上跳下來。

石桌旁端坐著的謝長舟擡眸看向她,清透的眼裏滿是平淡。

歲寧連忙拿出魂篆之盤放到桌上遞給他看:“劍尊,剛剛鳳尾花枝的氣息又消失了,最後一次出現在西北方向,離這裏不算太遠。”

說到這裏她頓了一瞬,擡眼看向謝長舟,後者安靜地看著她,對她的話毫無反應。

歲寧:“……所以我們什麽時候去?”

謝長舟輕抿口茶淡然開口:“等寧寧——”

他話還未說完,歲寧已經打斷了他:“停!劍尊,我的傷早已好透,你看我現在是不是什麽事都沒?”

她站起身在謝長舟身前轉個圈圈,衣袍翩飛,清幽的體香隨著她的動作迎風拂來。

謝長舟鼻息間全是她的甜香,握住茶盞的手指尖輕顫。

他有些楞神,還未來得及回歲寧,她又重新坐回來湊近他,烏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。

“劍尊,我真的沒事了,我們可以去尋鳳尾花枝了,鳳尾花枝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,我怕再這樣下去魂篆之盤就感應不到了。”

她離他太近,近到謝長舟可以看清她白嫩的臉上細密的絨毛,體香撲鼻而來,他喉結莫名幹澀滾動。

“劍尊,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?”歲寧一臉遲疑地看著他,秀麗的眉毛微蹙。

謝長舟連忙回神:“有在聽的,抱歉寧寧。”

他放下茶盞,看向桌面上的魂篆之盤,上面沾染的鳳尾花枝的氣息確實在漸漸虛化。

謝長舟輕聲道:“寧寧身體既然好了,等我將宗內事務處理好,明日我們便出發。”

歲寧彎起眼眸,語氣歡快明朗:“好,等劍尊處理好我們便出發,盡早找到仙草幫劍尊解毒。”

她精致小巧的臉上綻開笑意,眼眸完成一彎弦月,泛著清透的光亮。

謝長舟心底驀地一軟,不由自主也勾出笑意。

歲寧似乎很關心他的寒毒,她在關心他。

這個想法一出,心臟仿佛被抓繞一下,癢的他心口處泛起一陣酥麻,帶起一股熟悉的悸動。

歲寧微微一笑,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也不再多留,拿起魂篆之盤跟謝長舟告別。

“劍尊,我便先走了,回去收拾收拾。”

“嗯,寧寧慢走。”

歲寧伸手揉了揉乖巧蹲坐著的阿猙,抱起它猛親了一口,阿猙熱情地回應著她,粉嫩的小舌頭在她臉上舔來舔去,糊的她滿臉口水。

她的臉被它舌頭上的倒刺舔的有些發疼,連忙按住阿猙笑著回應它:“阿猙阿猙,好了,我們明天再見啦。”

歲寧將阿猙放下來,沖它揮揮手轉身離去。

阿猙乖巧蹲坐著目送她離去,興沖沖地轉過頭準備朝著主人奔來,對上自家主人的眼神後,正要撒開的短爪頓住。

主人的臉色平靜,看向它的目光毫無波瀾,甚至還端起茶盞輕輕抿了口茶。

但就是因為太平靜了,平靜到讓阿猙有一絲熟悉的預感,每次它調皮搗亂不好好練功,主人生氣時似乎都是這個表情。

然後主人就會罰它一個月不許上後山,安靜地待在院裏修煉。

阿猙柔軟的白毛瞬間炸開,邁動四只粗壯的小短爪想要偷偷用開溜,剛動了一步,一道清冽的聲音傳來。

“阿猙。”

又是熟悉的開頭。

阿猙蔫蔫地坐回來,雖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,但主人這個語氣喊它肯定是生它的氣了,這下又該想法子懲罰它了。

謝長舟瞧見它垂頭委屈的模樣有些想笑,輕嘆口氣幽幽開口:“阿猙,你化形了是個男子,寧寧是女子,你不可再對她又親又抱。”

阿猙低聲嚎叫,滿臉的困惑:“為什麽我是個男子就不能對歲寧親親抱抱了?”

謝長舟一楞,恍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並未教給過阿猙這些常識。

他過往一直獨居,從未有過娶親的想法,自是不考慮這些,也忽略了阿猙是個雄獸,以後可能也是要娶親的。

謝長舟輕聲道:“男女有別,男子對女子要尊重守禮,親親抱抱是非常親密的行為,除卻自己的父母,只有夫妻才能這麽做。”

阿猙似懂非懂地點頭,垂眸有些糾結,可它與歲寧並不是親子關系啊?

接著,它仿佛想到了什麽,圓溜溜的小眼睛頓時一亮:“那我可以跟歲寧成親啊,那就是夫妻,我就可以親親她抱抱她了!”

謝長舟一怔,隨即面上浮現一抹薄紅,聲音帶了些訓斥:“荒謬,你倆怎麽可以成親!”

他音量有些高,薄唇緊抿,連周身的氣壓都低了不少,阿猙被嚇的登時楞住。

它縮了縮自己的前爪,低聲訥訥道:“可是我很喜歡她啊,我為何不能與她成親?”

謝長舟溫潤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些許驚愕,阿猙不懂喜歡,將與歲寧的親近當成喜歡,可他也不知要如何與它解釋何為夫妻之間的喜歡。

他一時之間沒有答話,阿猙委委屈屈地蹲坐在他腳邊。

謝長舟有些無奈,俯身抱起它,輕聲道:“阿猙,你懂何為真正的喜歡嗎?”

阿猙圓溜溜的小眼看著他,眼裏滿是迷茫。

謝長舟揉揉它的頭緩緩道:“你若想娶一個女子,便要愛她,終生保護她、敬重她,只能娶她一個,與她生兒育女共同撫養孩子,萬不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。”

“你對歲寧是這種感情嗎?你是普通的喜歡,喜歡她給你做膳食,喜歡她陪你玩,喜歡她不如我一般總是體罰你管教你,還是說……”

他頓了頓,一字一句道:“你愛她的所有,想要與她朝朝暮暮生活在一起,同寢共食,生兒育女,生生世世也不分離?”

阿猙垂下頭有些糾結,仔細地思考著。

過了好一會兒,阿猙終於捋明白自己的感情,仰著小腦袋驕傲地看著謝長舟道:“我懂了主人,我對歲寧只是普通地喜歡,並無愛意,所以我不能與她成親!”

謝長舟輕笑,勾了勾它的小鼻子道:“對,阿猙聰明。”

阿猙笑瞇了眼,聲音稚嫩帶著些好奇:“那主人對歲寧是哪種感情啊,主人也抱過歲寧啊。”

謝長舟撫著它腦袋的手頓住,耳根瞬間紅透,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晦暗。

他對歲寧是哪種感情?

阿猙好奇地看著謝長舟,可他一直未曾答話,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它索性盤腿窩在他的膝上。

自家主人身上低沈的冷香沁入鼻息,帶著他身上獨有的溫暖純粹的真氣,阿猙享受地瞇上了眼,不一會兒便有些混混欲睡。

意識快要剝離軀體的那一刻,它聽到一聲清冽的嘆氣,隨後是一句低語。

阿猙有些迷茫地擡起頭:“主人,你剛剛說什麽?”

謝長舟搖頭,輕輕揉著阿猙的腦袋,低聲哄著它:“睡吧,沒事。”

他眉目下斂,烏黑的長睫垂下遮住眸底的情緒,修長如玉的手一下一下撫著阿猙毛茸茸的小身子。

阿猙問他對歲寧是哪種感情,他與阿猙自是不同。

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,他的答案一直都很明確。

他想要與她成親生子,共同撫養孩子,一輩子愛護她保護她,生生世世,形影不離。

只有她一人便足以,無人能再讓他這麽喜歡。

他也不想再一個人獨居在問劍峰做高高在上的嶼白劍尊,他愛這蒼生,也愛她一人。

謝長舟可以為了蒼生死,但也想為了歲寧活。

不過如今,他並不知曉歲寧的心意。

阿猙窩在謝長舟膝上發出輕微的鼾聲,他看著它的睡顏,心底驀地軟成一片。

他也想,成家了。

可師父從未教過他如何追求一個女子,倘若他直白地對歲寧說“我心悅你”,歲寧會不會被嚇到?

還是說他要委婉點來,循序漸進?

歲寧畢竟是個女子,面皮薄,他自是應當多考慮一下她的感受。

謝長舟垂眸,溫潤的眼眸仔細瞧著膝上的阿猙。

他與歲寧,來日方長。

***

第二日下午,歲寧趕往峰頂的時候,謝長舟一如既往地等候在那裏。

阿猙化為人形,穿著一身青衣,白發施法變成了黑發,盤成一個圓髻,小臉圓滾滾地看著格外可愛,如尋常人家的稚童無甚區別。

謝長舟轉身看向歲寧,微微有些楞神。

歲寧今日,竟穿了一身粉衣。

她以往的衣服無一例外都是青衣,如他的白衣一般,衣服各式各樣,但顏色單調統一,如今竟穿了一身粉衣。

這樣的她,被衣服襯得格外嬌艷,他的心跳猛地一空。

歲寧笑著走上前來想要抱起阿猙,可阿猙小身體一躲,竟徑直躲開了歲寧。

阿猙鼓起小臉裝作兇狠的樣子道:“歲寧,主人說了男女有別,你以後不要抱我親我了!”

歲寧:“?”

你還是個孩子啊!

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謝長舟,後者一臉坦蕩。

歲寧無語凝噎,果然跟謝長舟待久了,再活潑的人都會變成老幹部。

痛失擼虎福利的歲寧狠狠瞪了謝長舟一眼,召出霸天頭也不回地離去。

謝長舟負在身後的手微微蜷起,溫潤的神情有些無措。

歲寧剛剛的那一眼是生氣了嗎,氣他多管閑事?

他無措地看著阿猙,阿猙一臉驕傲,眼底的意味明顯:快誇我快誇我,我剛剛拒絕歲寧了。

謝長舟心下嘆氣,想起剛剛歲寧瞪他的那一眼,莫名有些慌亂。

他好像是真的好心辦了壞事,左右阿猙現在還是個孩子,他又何必管教這麽多呢?

他也有些自私了,明明是自己心裏吃味,還假裝是避嫌,惹得歲寧心裏不高興。

歲寧的身影已經遠去,謝長舟望著她的背影消失,幽幽嘆了口氣,拉起阿猙召出渡妄朝她追去。

魂篆之盤指向的方向是永安城,隸屬於長明刀宗管轄,離無量劍宗頗遠。

歲寧拿出魂篆之盤,淡淡的熒光在靠近永安城後頓時大閃,指針直指向城內。

“在城內。”

謝長舟微微頷首,輕聲道:“辛苦寧寧了。”

兩人一虎在城外下來步行入城,不同於之前去過的南靖城,永安城內商業繁茂,街道上擠滿了人,一眼便能看出百姓安居樂業。

可不知為何,歲寧總感覺到一股不對勁。

從他們剛進城,就有不少人緊盯著他們看著,一路走來一直在被圍觀。

歲寧看向身旁,謝長舟牽著阿猙,眉眼溫和平淡,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。

“劍尊?”歲寧給他傳音。

她腦海裏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,帶著些許冷冽:“寧寧,別說話,繼續走。”

歲寧頓時安心,謝長舟既然這樣說,肯定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
這永安城裏的人有些古怪。

魂篆之盤只指向在這城內附近,但並未指出準確的位置,歲寧一時也拿不準到底在何處。

天色已經入夜,歲寧正要找個客棧住下,一聲厚重悶響的鼓聲傳來。

接著街道上擺攤的人迅速收攤,兩邊的店鋪連忙關上門,本還在外游蕩的人步履匆匆。

不多時,整條街道上只剩下他們三人。

歲寧有些詫異:“這才戌時啊,為何他們歇業這麽早?”

謝長舟搖頭,面色冷凝,清潤的聲音低沈:“永安城裏有邪祟的氣息,很淡,應該已經離開了。”

“劍尊的意思是有邪祟來過永安城?”

謝長舟頷首:“嗯,不過已經離開了。”

歲寧還未來的及松氣,謝長舟下一句話直接讓她的心提到了喉口。

“但是,永安城中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,即使是我也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。”

歲寧頓時瞪大了眼,不可思議地看向他。

謝長舟說,他也不能全身而退?

可謝長舟是當世第一人,四位渡劫大能中的最強者,整個修真界的希望。

不過一個永安城,怎會出現如此強大的力量,竟連他都沒把握應付?

謝長舟的眉眼冷冽,烏黑的長睫垂下,遮住眸底的情緒。

渡妄的劍氣四溢,劍身上凝結出一片片冰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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